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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奕宏的表演,我服!

2018-03-21 00:46    

最近,有个综艺节目叫做《演员的诞生》,非常火,各种话题和炒作。然而,提到中国这群演员,有一个演员,我是一直很服的,无论是对表演的钻研,还是对表演的态度,包括自身的表演才能,都让人钦佩。这样的演员,才真正称得上“中国好演员”。

那就是段奕宏,前几天,刚好他凭借新片《暴雪将至》拿到了东京影帝。

《烈日灼心》后,段奕宏演起犯罪电影来,简直像开了挂一样。

2017年,段奕宏一共有四部电影上映。从上半年的《非凡任务》《记忆大师》到这个月的《暴雪将至》《引爆者》,全都是犯罪类型片。然而没有人会抱怨段奕宏怎么老是演同类型的电影,因为他在每一部影片中都全然不同。

由上到下由左至右依次为《非凡任务》《记忆大师》《暴雪将至》《引爆者》剧照

同样是反派,毒枭跟杀人犯就不同;同样是小人物主角,保安科长跟井下矿工也不同。感谢段奕宏,他让观众知道,真的还有演员不是“演什么都一个样”。

所以,段奕宏凭借《暴雪将至》拿到东京电影节影帝的时候,所有人都为他开心。

认真做事的人得到肯定与正义得到伸张一样,总能给予芸芸众生些许慰藉。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我们愿意相信,上天是公平的。

段奕宏凭借《暴雪将至》获得第30届东京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项

现实是大部分时间里,上天是不那么公平的。对《暴雪将至》的主人公余国伟来说,上天甚至是残忍的。

余国伟出场的自我介绍中,提到自己的姓是“多余的余”。一个过肩镜头,一个固定机位近景镜头,几声唯唯诺诺的“是”之后,观众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蹲了多年监狱,刚刚释放出来的人。

余国伟曾经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因为什么入狱就是影片接下来要告诉我们的。

时间倒转至1997年雨水充沛的南方工业小城,一个意气风发的余国伟出场了。那时的他是某个炼钢厂的保安科长。他总是穿着一件有点短的皮夹克,里面是衬衣套着红色粗线毛衣,留着山寨版的郭富城头。

因为皮夹克有点短,余国伟走几步路,就会把衣服往下拉一下,有点想扮帅又不得的喜感。

段奕宏很喜欢为自己的角色增添一些看似无足轻重的小细节,比如《非凡任务》里,他扮演的毒枭总会时不时地挥挥手绢,但下一秒可能就大开杀戒。看上去不经意的小动作却也是表现角色特点的好办法,究竟是没有混出头的小角色,还是喜怒无常的大反派,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

说回九七年左右的时代大背景,那一年人们讨论最多的是香港回归,而影响最为深远的非国企改革莫属。虽然影片并没有直言,但余国伟显然希望自己能够从编外的保安科长,成为体制内的真警察。

他如此积极地追寻凶手,既是在争取破案“立功”,也是在证明自己。因为是小城,《暴雪将至》里接二连三发生的凶杀案也就显得更加可怖,而保安科长余国伟的出场也更为合情合理,带有中国特色。

小城市里的连环凶杀案加上基层人员参与探案的设定,让很多把《暴雪将至》视为中国版《杀人回忆》,但事实上,两部影片的相似处也仅此而已。

《杀人回忆》里,宋康昊饰演的朴警官面对凶手“就跟普通人长得一样啊”的答案,他的回应是错愕与无力,是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暴雪将至》的余国伟面对的问题,则来自另一个层面。

《杀人回忆》剧照

余国伟的问题来自于身份危机。总是穿着皮夹克的余国伟梦想能靠自己的神探技能出人头地,跳脱出钢铁厂工人模糊统一的服装与面孔。他梦想能够进入体制,当上警察。他喜欢手握权力的快感,但又自卑于自己只不过是接近了权力而已。追逐凶犯,是他自我证明的方式。

余国伟需要的是一个结果,一种肯定,而这个结果在他看来是他奔向成功的“投名状”。他在追凶的过程中,曾经无限接近成功。他跟凶手在工厂与铁轨中的追逐是整部电影以及余国伟整个人生的高潮。只是,这段高潮留给余国伟的只有一只41码的鞋子。

这场大雨里追逐戏连续拍了八九天,拍到的一半的时候,段奕宏突然得了神经性皮囊炎,头都动不了。对于演戏成瘾的段奕宏来说,他根本无所顾忌。“雨打得眼睛睁不开,那就对了,就是要顺着这种自然的生理反应。我是余国伟,不是段奕宏,余国伟就要在这样坑坑洼洼的路上奔跑。”

余国伟不仅要在坑坑洼洼地路上奔跑,还要在这些路上跌倒。之后迎接他的是徒弟意外去世,下岗待业,成了无业游民。他的个人际遇与时代背景裹挟在一起,翻滚成更大的悲剧。

江一燕在片中出演的燕子基本上算是功能性的角色。余国伟与燕子似有若无的感情线是犯罪类型片中必不可少的,而余国伟用燕子“钓鱼”,诱捕连环杀人凶手,也是他一步步走向偏执与疯狂的见证。

得知真相的燕子当着余国伟的面自杀身亡,绝望中余国伟只能找到疑似凶犯的人复仇,错手杀人最终被捕入狱。

被余国伟杀死的人并非真正的凶手,事实的真相就隐藏在报纸上的一块豆腐块文章里(我就不剧透了)。不管目的为何,余国伟一直在追求一个真相。他从自信满满追寻到绝望疯狂,酿出悲剧,而现实却回给他一个虚无的巴掌。

这一切的源头,都不过因为他只是一个在时代洪流面前无能为力的小人物,一个渴望成功的小角色。

对于正在或者曾在工业城市生活过的人来说,《暴雪将至》对于年代感的重现非常真实。影片在湖南衡阳拍摄,用导演董越的话说那里“好多地方就像时间停止在了20年前。”那种工业小城灰暗的天际线搭配绵延不断的雨水,成为影片压抑感的来源之一。

另一种压抑感的来源则是波谲云诡的时代变迁,余国伟对于体制内工作的渴望同样来自于对于现状的不确定。而在国企改革,下岗大潮袭来的时候,大部分小人物们只能被拍到干涸的岸边。

张猛的《钢的琴》讲得也是国企工人下岗大背景之下的故事,只不过故事发生在东北。巧的是,那部电影也让主演王千源拿了一个东京电影节影帝。

《钢的琴》剧照

虽然类型不同,《暴雪将至》与《钢的琴》但却有着同样的小人物的卑微与无奈,有着人间烟火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眼下,内地导演越来越少地去拍这种电影了,我们好像也越来越难在内地电影里看到普通人的生活。

张艾嘉拿着成都作家游晓颖的剧本拍出了发生在河南的《相爱相亲》,许多人看到泪流满面。无论电影工业化达到何种程度 ,我们都需要这些讲述普通人生活际遇的故事与电影。

要把这种电影拍好跟DC拍出《正义联盟》一样不容易,此外创作者还要承担它可能并不卖座的命运。

《相爱相亲》剧照

《暴雪将至》是导演董越的电影处女作,这位70后导演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后,真正想做导演的想法是2013年才产生的。此后他完成了《暴雪将至》的剧本雏形《编外故事》。再到后来通过电影创投会结识《白日焰火》制片人萧乾操,这个故事终于被搬上银幕。

《暴雪将至》的作者和艺术气质相当出挑,不管是段奕宏无可挑剔的演技还是压抑阴冷的氛围都是在服务于整个故事的基调。最终也获得了东京电影节的最佳艺术贡献奖。董越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这个故事真正想要探讨的是:“我们对身处的这个世界应该有警惕性,所有的真实性都是值得怀疑的。”

片名中提到的“雪”在影片中一共出现了两次,一次是假的,一次是真的,而那场真雪对主人公余国伟来说却迟到了十余年之久。迟到的真相对当事人来说还有多少意义,谁又能说清。

标签:表演 段奕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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