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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叙事中的善性良行及其逻辑

2020-09-27 02:24    

这部电影呈现给我们的,是独属于时代的残酷和超越时代的人性矛盾。

我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但是整场电影下来,我没有哭。周围有人抽噎着,有人拿抽纸抹眼角的泪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投入到剧情中,甚至想刻意地发动感官去感受那段离别、那段重逢、那残酷和那悲伤,但最终我还是失败了,眼眶没有湿润,胸腔里也没有淤积着想发泄的感情,因为我始终盯着电影里、生活中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东西——善良,这个关于人性的重大命题的讨论,是这部电影给我们呈现的最深刻而矛盾的焦点。电影并没有用过多的时间展现出善良的样子,而是从一个不善对待善良的角度去剖析。

善良的代言人,刘峰,一定有个淳朴善良的家庭,我们大约可以想象得出,做木匠的父亲,好学聪慧的刘峰,边学木匠活,边听父亲传授为人处世的道理,人这一辈子一定要做好人,不可以学坏。善良的品性在文工团里得到了发挥,别人眼里的刘峰是活雷锋,他内心的自我认同感也基于此。但别人更认为他是傻子,傻到连上大学改变命运的机会都要奉献出来,让人觉得他善良到缺乏性格。

刘峰不缺乏自我,但是他的自我实现也必须借助为他人的奉献,才能达到他想要的自我。对于妻子的背弃,他归因于自身的问题,将本该是对于妻子的道德责难转化为责备自己的无用。他觉得放弃上大学的机会是为了满足他内心觉得更大的自私,实际是为了他幻想的那份他觉得必然成功的爱情,一个人决定了本该是真正处于爱情中的人才会有的选择与牺牲。

这份自我建立在理想主义之上、缺乏对于现实的真实感受的爱情,把爱情的希望甚至未来生活的希望都寄托给了他所坚信的善良。也许,这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自我,而是人类美好品质的化身。刘峰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我们不能否认善意与善行的无上价值,这也是人性绽放出的最坦荡光辉的硕果。我们也许能理解那些毕生致力于奉献的人,但是鲜有人可以做到。因为,“好人”也对所处的时代有着特殊的要求。

电影中,好人的失败让观众直观地感受到,善良被时代辜负了。善,也不是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工具,忘我的奉献攻克不了爱情的难题,更换不来生活中的物质保障。至少我们在做出善行和奉献时,不应该抱有这样的侥幸。这是电影刻画刘峰这个人物的核心矛盾,也是时代的真实写照。

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女主人公何小萍,是这部电影呈现给我们的另一思考。何小萍的父亲在政治运动中被下放,母亲改嫁后她被迫改姓,可以想象,她所遭受的欺辱与不平,给她的成长带来何种程度的创伤。然而可贵的是,她是一个具有真正自我的人,具有独立意识与反叛精神,爱憎分明。当舞蹈老师在众人面前说,何小萍是她特招进来的,问她能不能来一段时,为了感谢舞蹈老师善意的赞扬,她不顾一路辛劳和刘峰的劝阻,一定要跳给大家看,当摔倒在地也要再起来接着跳,久违的善意让她心潮澎湃。后来,她饱受周围人的欺辱,文工团也一直没给她跳A角的机会,在表演缺人的紧要关头时她宁愿装病不愿顶上去,与其说这是为了刘峰而做的抗争,不如说她已经坚定地想离开这个没有了善意,只剩下痛苦悲伤的地方。

但从另一个角度讲,她是游离的、失范的。她不愿意与人交流,不和战友说一声就偷拿军装拍照,并且当战友拿到证据责问时,她也矢口否认。她不注重自己的形象,汗臭味熏人,到后来演变成矛盾的焦点。但是,战友过分放大这些问题,严重到侵犯她人格尊严时,表现出的又是人格的丑陋与扭曲。

善良本属于人的本性,每一个人都会有善良的一面。但当某个人因善良的人性得到社会主流的强烈推崇,他生活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围绕着善良和奉献运转,对善良的追求像宗教信仰一样极端崇拜时,也许那个不属于常人或是青年人该有的单一特质就会加速幻灭。何小萍,最终也没能逃脱刘峰式的悲剧。在被捧上英雄位置后,她垮掉了。

文工团里的那群年轻人貌似是刘峰与何小萍的对立面,缺乏善意,偶尔还会有些麻木不仁,但是电影想表达的,并非对他们的苛责。《芳华》并没有刻画一群超凡的人,也没有想着塑造完美的超现实环境。何小萍的那张照片,粘贴到一起也消除不了裂痕。无论哪个时代,立志做好人的年轻人,成长时都会遭受创伤。天意高难问,人情老易悲。善良人们的倾诉,是一支纵贯历史的咏叹调。

即使受尽伤害,电影最后仍然给我们一丝希望。不被善良对待的人,更容易体察到善良,也更会珍惜善良。两个落难的好人,仅剩彼此,相互依偎,既是对这个缺乏普遍善意的世界的无声嘲讽,也令善良的人们,胸存挺身面对此世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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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探索与争鸣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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