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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篇让千万人潸然泪下的美文,值得一读!

2020-10-19 21:41    

三篇让千万人

潸然泪下的美文

值得所有家长和学生阅读

1

背 影

作者: 朱自清

《背影》是现代作家朱自清于1925年所写的一篇回忆性散文。这篇散文叙述的是作者离开南京到北京大学,父亲送他到浦口火车站,照料他上车,并替他买橘子的情形。在作者脑海里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父亲替他买橘子时在月台爬上攀下时的背影。作者用朴素的文字,把父亲对儿女的爱,表达得深刻细腻,真挚感动,从平凡的事件中,呈现出父亲的关怀和爱护。

1917年,作者的祖母去世,父亲任徐州烟酒公卖局局长的差事也交卸了。办完丧事,父子同到南京,父亲送作者上火车北去,那年作者20岁。在那特定的场合下,做为父亲对儿子的关怀、体贴、爱护,使儿子极为感动,这印象经久不忘,并且几年之后,想起那背影,父亲的影子出现“在、晶莹的泪光中”,使人不能忘怀。1925年,作者有感于世事,便写了此文。

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为了丧事,一半为了父亲赋闲。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颇踌躇了一会。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甚么要紧的了。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我两三回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坐位。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直是白托!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唉,我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聪明了!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望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望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力支持,做了许多大事。那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的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1925年10月在北京。

2

卖 米

作者:飞花

《卖米》曾获得北京大学首届校园原创文学大赛一等奖。

14年前,《卖米》经权威文学刊物《当代》杂志发表后,引起轰动,而《卖米》也被当时的读者评为“可入选语文教材”的佳作。

飞花,北大才女。原名张培祥,1979年生于湖南醴陵一个山区农户,自小于贫寒中刻苦学习,1997年考入北京大学法学院。2001年攻读法学硕士。2003年非典期间患白血病,三个月后,年仅24岁的张培祥去世。张培祥生前曾有翻译和编写作品出版,并有小说、散文发表。文中描述场景皆是作者的亲身经历。

天刚蒙蒙亮,母亲就把我叫起来了:

“琼宝,今天是这里的场,我们担点米到场上卖了,好弄点钱给你爹买药。”

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看窗外,日头还没出来呢。

我实在太困,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

隔壁传来父亲的咳嗽声,母亲在厨房忙活着,饭菜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油烟味飘过来,慢慢驱散了我的睡意。

我坐起来,穿好衣服,开始铺床。

“姐,我也跟你们一起去赶场好不好?你买冰棍给我吃!”

弟弟顶着一头睡得乱蓬蓬的头发跑到我房里来。

“毅宝,你不能去,你留在家里放水。”

隔壁传来父亲的声音,夹杂着几声咳嗽。

弟弟有些不情愿地冲隔壁说:

“爹,天气这么热,你自己昨天才中了暑,今天又叫我去,就不怕我也中暑!”

“人怕热,庄稼不怕?”

“都不去放水,地都干了,禾苗都死了,一家人喝西北风去?”

父亲一动气,咳嗽得越发厉害了。

弟弟冲我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就到父亲房里去了。

只听见父亲开始叮嘱他怎么放水,去哪个塘里引水,先放哪丘田,哪几个地方要格外留神别人来截水,等等。

吃过饭,弟弟就找着父亲常用的那把锄头出去了。

我和母亲开始往谷箩里装米,装完后先称了一下,一担八十多斤,一担六十多斤。

我说:“妈,我挑重的那担吧。”

“你学生妹子,肩膀嫩,还是我来。”

母亲说着,一弯腰,把那担重的挑起来了。

我挑起那担轻的,跟着母亲出了门。

“路上小心点!咱们家的米好,别便宜卖了!”父亲披着衣服站在门口嘱咐道。

“知道了。你快回床上躺着吧。”

母亲艰难地把头从扁担旁边扭过来,吩咐道,“饭菜在锅里,中午你叫毅宝热一下吃!”

赶场的地方离我家大约有四里路,我和母亲挑着米,在窄窄的田间小路上走走停停,足足走了一个钟头才到。

场上的人已经不少了,我们赶紧找了一块空地,把担子放下来,把扁担放在地上,两个人坐在扁担上,拿草帽扇着。

一大早就这么热,中午就更不得了,我不由得替弟弟担心起来。

他去放水,是要在外头晒上一整天的。

我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场上有许多人卖米,莫非他们都等着用钱?

场上的人大都眼熟,都是附近十里八里的乡亲,人家也是种田的,谁会来买米呢?

我问母亲,母亲说:“有专门的米贩子会来收米的。他们开了车到乡下来赶场,收了米,拉到城里去卖,能挣好些哩。”

我说:“凭什么都给他们挣?我们也拉到城里去卖好了!”其实自己也知道不过是气话。

果然,母亲说:“咱们这么一点米,又没车,真弄到城里去卖,挣的钱还不够路费呢!早先你爹身体好的时候,自己挑着一百来斤米进城去卖,隔几天去一趟,倒比较划算一点。”

我不由心里一紧,心疼起父亲来。

从家里到城里足足有三十多里山路呢,他挑着那么重的担子走着去,该多么辛苦!就为了多挣那几个钱,把人累成这样,多不值啊!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家里除了种地,也没别的收入,不卖米,拿什么钱供我和弟弟上学?

我想着这些,心里一阵阵难过起来。

看看旁边的母亲,头发有些斑白了,黑黝黝的脸上爬上了好多皱纹,脑门上密密麻麻都是汗珠,眼睛有些红肿。

“妈,你喝点水。”

我把水壶递过去,拿草帽替她扇着。

米贩子们终于开着车来了。

他们四处看着卖米的人,走过去仔细看米的成色,还把手插进米里,抓上一把米细看。

“一块零五。”

米贩子开价了。

卖米的似乎嫌太低,想讨价还价。

“不还价,一口价,爱卖不卖!”

米贩子态度很强硬,毕竟,满场都是卖米的人,只有他们是买家,不趁机压价,更待何时?

母亲注意着那边的情形说:“一块零五?也太便宜了。上场还卖到一块一呢。”

正说着,有个米贩子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他把手插进大米里,抓了一把出来,迎着阳光细看着。

“这米好咧!又白又匀净,又筛得干净,一点沙子也没有!”母亲堆着笑,语气里有几分自豪。

的确,我家的米比场上哪个人卖的米都要好。

那人点了点头,说:“米是好米,不过这几天城里跌价,再好的米也卖不出好价钱来。一块零五,卖不卖?”

母亲摇摇头:“这也太便宜了吧?上场还卖一块一呢。再说,你是识货的,一分钱一分货,我这米肯定好过别家的!”

那人又看了看米,犹豫了一下,说:“本来都是一口价,不许还的,看你们家米好,我加点,一块零八,怎么样?”

母亲还是摇头:“不行,我们家这米,少说也要卖到一块一。你再加点?”

那人冷笑一声,说:“今天肯定卖不出一块一的行情,我出一块零八你不卖,等会散场的时候你一块零五都卖不出去!”

“卖不出去,我们再担回家!”那人的态度激恼了母亲。

“那你就等着担回家吧。”那人冷笑着,丢下这句话走了。

我在旁边听着,心里算着:一块零八到一块一,每斤才差两分钱。

这里一共150斤米,总共也就三块钱的事情,路这么远,何必再挑回去呢?我的肩膀还在痛呢。

我轻轻对母亲说:“妈,一块零八就一块零八吧,反正也就三块钱的事。再说,还等着钱给爹买药呢。”

“那哪行?”母亲似乎有些生气了,“三块钱不是钱?再说了,也不光是几块钱的事,做生意也得讲点良心,咱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米,质量也好,哪能这么贱卖了?”

我不敢再说话。

我知道种田有多么累。

光说夏天放水,不就把爹累得病倒了?

弟弟也才十一二岁的毛孩子,还不得找着锄头去放水。

毕竟,这是一家人的生计啊!

又有几个米贩子过来了,他们也都只出一块零五。

有一两个出到一块零八,也不肯再加。

母亲仍然不肯卖。

看看人渐渐少了,我有些着急了。

母亲一定也很心急吧,我想。

“妈,你去那边树下凉快一下吧!”我说。

母亲一边擦汗,一边摇头:“不行。我走开了,来人买米怎么办?你又不会还价!”

我有些惭愧,“百无一用是书生”,虽然在学校里功课好,但这些事情上就比母亲差远了。

又有好些人来买米,因为我家的米实在是好,大家都过来看,但谁也不肯出到一块一。

看看日头到头顶上了,我觉得肚子饿了,便拿出带来的饭菜和母亲一起吃起来。

母亲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我知道她是担心米卖不出去,心里着急。

母亲叹了口气:“还不知道卖得掉卖不掉呢。”

我趁机说:“不然就便宜点卖好了。”

母亲说:“我心里有数。”

下午人更少了,日头又毒,谁愿意在场上晒着呢。

看看母亲,衣服都粘在背上了,黝黑的脸上也透出晒红的印迹来。

“妈,我替你看着,你去溪里泡泡去。”

母亲还是摇头:“不行,我有风湿,不能在凉水里泡。你怕热,去那边树底下躲躲好了。”

“不用,我不怕晒。”

“那你去买根冰棍吃好了。”

母亲说着,从兜里掏出两毛钱零钱来。

我最喜欢吃冰棍了,尤其是那种叫“葡萄冰”的最好吃,也不贵,两毛钱一根。

但我今天突然不想吃了:“妈,我不吃,喝水就行。”

最热的时候也过去了,转眼快散场了。

卖杂货的小贩开始降价甩卖,卖菜,卖西瓜的也都吆喝着:“散场了,便宜卖了!”

我四处看看,场上已经没有几个卖米的了,大部分人已经卖完回去了。

母亲也着急起来,一着急,汗就出得越多了。

终于有个米贩子过来了:“这米卖不卖?一块零五,不讲价!”

母亲说:“你看我这米,多好!上场还卖一块一呢……”

不等母亲说完,那人就不耐烦地说:“行情不同了!想卖一块一,你就等着往回担吧!”

奇怪的是,母亲没有生气,反而堆着笑说:“那,一块零八,你要不要?”

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这个价钱,不是开场的时候也难得卖出去,现在都散场了,谁买?做梦吧!”

母亲的脸一下子白了,动着嘴唇,但什么也没说。

一旁的我忍不住插嘴了:“不买就不买,谁稀罕?不买你就别站在这里挡道!”

“哟,大妹子,你别这么大火气。”

那人冷笑着说,“留着点气力等会把米担回去吧!”

等那人走了,我忍不住埋怨母亲:“开场的时候人家出一块零八你不卖,这会好了,人家还不愿意买了!”

母亲似乎有些惭愧,但并不肯认错:“本来嘛,一分钱一分货,米是好米,哪能贱卖了?出门的时候你爹不还叮嘱叫卖个好价钱?”

“你还说爹呢!他病在家里,指着这米换钱买药治病!人要紧还是钱要紧?”

母亲似乎没有话说了,等了一会儿,低声说:“一会儿人家出一块零五也卖了吧。”

可是再没有人来买米了,米贩子把买来的米装上车,开走了。

散场了,我和母亲晒了一天,一粒米也没卖出去。

“妈,走吧,回去吧,别愣在那儿了。”

我收拾好毛巾、水壶、饭盒,催促道。

母亲迟疑着,终于起了身。

“妈,我来挑重的。”

“你学生妹子,肩膀嫩……”

不等母亲说完,我已经把那担重的挑起来了。

母亲也没有再说什么,挑起那担轻的跟在我后面,踏上了回家的路。

肩上的担子好沉,我只觉得压着一座山似的。

突然脚下一滑,我差点摔倒。

我赶紧把剩下的力气都用到腿上,好容易站稳了,但肩上的担子还是倾斜了一下,洒了好多米出来。

“啊,怎么搞的?”母亲也放下担子走过来,嘴里说,“我叫你不要挑这么重的,你偏不听,这不是洒了。多可惜!真是败家精!”

败家精是母亲的口头禅,我和弟弟干了什么坏事她总是这么数落我们。

但今天我觉得格外委屈,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在这等会儿,我回家去拿个簸箕来把地上的米扫进去。浪费了多可惜!拿回去可以喂鸡呢!”母亲也不问我扭伤没有,只顾心疼洒了的米。

我知道母亲的脾气,她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虽然也心疼我,嘴里却非要骂我几句。

想到这些,我也不委屈了。

“妈,你回去还要来回走个六七里路呢,时候也不早了。”我说。

“那地上的米怎么办?”

我灵机一动,把头上的草帽摘下来:“装在这里面好了。”

母亲笑了:“还是你脑子活,学生妹子,机灵。”

说着,我们便蹲下身子,用手把洒落在地上的米捧起来,放在草帽里,然后把草帽顶朝下放在谷箩里,便挑着米继续往家赶。

回到家里,弟弟已经回来了,母亲便忙着做晚饭,我跟父亲报告卖米的经过。

父亲听了,也没抱怨母亲,只说:“那些米贩子也太黑了,城里都卖一块五呢,把价压这么低!这么挣庄稼人的血汗钱,太没良心了!”

我说:“爹,也没给你买药,怎么办?”

父亲说:“我本来就说不必买药的嘛,过两天就好了,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

晚上,父亲咳嗽得更厉害了。

母亲对我说:“琼宝,明天是转步的场,咱们辛苦一点,把米挑到那边场上去卖了,好给你爹买药。”

“转步?那多远,十几里路呢!”我想到那漫长的山路,不由有些发怵。

“明天你们少担点米去。每人担50斤就够了。”父亲说。

“那明天可不要再卖不掉担回来哦!”我说,“十几里山路走个来回,还挑着担子,可不是说着玩的!”

“不会了不会了。”母亲说,“明天一块零八也好,一块零五也好,总之都卖了!”

母亲的话里有许多辛酸和无奈的意思,我听得出来,但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我自己心里也很难过,有点想哭。

我想,别让母亲看见了,要哭就躲到被子里哭去吧。

可我实在太累啦,头刚刚挨到枕头就睡着了,睡得又香又甜。

3

墙角的父亲

作者:李玉

《墙角的父亲》是发表在青年文摘上的一篇励志文章,刷爆朋友圈,被千万家长疯转。主要讲述了背井离乡到西安上大学的大将与父亲之间发生的故事。

帮老乡大将搬家。在整理一堆旧书籍的时候,大将蹲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大将打开的是一个笔记本,上面记着日常开支,一笔一笔,清晰到一块钱的早餐,三块钱的午餐。稍后,大将给我讲了关于他和父亲的一段往事。

大将的家在徐州乡下的一个村子里,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一直在徐州火车站附近打短工,难得回家一次。

大将考上西安的一所大学时,父亲从银行取出一包钱,一张一张沾着口水数,数了一次又一次。

大一的时候,大将迷上了网络游戏,经常整晚耗在校外的网吧里。他虽然感觉到有些虚度光阴,但身边的同学们都差不多,不是打球,就是看电影,或者上网打游戏,大将也就释然了。

暑假回家,大将在村里待了几天,感觉特别无聊,就忐忑地对父亲提出,想去他那里玩几天。至少那里有网吧!父亲竟然破天荒地答应了。

远远地,大将就看到父亲等在火车站的出口。经过一年大学生活的洗礼,大将第一次感觉父亲在人群中是那么扎眼——衣服破旧,还宽大得有些不合身。他提醒父亲,衣服太旧了。父亲说,出力干活的,又不是坐办公室,穿那么新干吗?他又说,那也太大了啊。父亲又说,衣服大点,干活才能伸展开手脚,不然,一伸手,衣服就撕破了。

让大将没有想到的是,在2003年,月入就有四千多元的父亲,竟然住在一栋民房的阁楼里,只有六七平方米。除了一张铁架床之外,还有个放洗脸盆的木架子,那个多处掉瓷的搪瓷盆上,搭着一条看不出本色的旧毛巾……大将一直以为,父亲在城里过的是很舒服的日子,没想到竟是这样清苦。

父亲把大将带回住处,就说:“你坐着,我要去忙活了。”说着,就咚咚咚下楼走了。大将坐不下去,就悄悄地关上门,下楼,跟在父亲身后,他想看看父亲是做什么的。

七弯八拐,大将跟随父亲来到了徐州冷库。那儿聚集着十多个跟父亲差不多的人,有的推着推车,有的拿着扁担,大将看到父亲从门卫那里推出了自己的手推车。正在这时,一辆大货车进入大院,父亲和大伙一起,跟在车后拥了进去。

几分钟后,大将看到了父亲,他弓着腰扛着大大的纸箱,走几步,停一下,用系在手腕处的毛巾擦额头的汗,再前行几步,把背上的纸箱放到手推车上,接着又奔向大货车,几秒钟后,又弓着腰扛来一个纸箱。

如此反复七次之后,父亲推着那辆车向冰库走去,弓着腰,双腿蹬得紧紧的,几十米外的大将甚至看得到父亲腿上的青筋。

原来父亲赚的是血汗钱!大将惆怅不已。他向门卫打听,搬一次货,能有多少钱?门卫告诉他,五毛钱一箱。大将在心里算了一下,父亲一次运了七箱,赚三块五毛钱。

大将当天下午就回了家。他不再想着上网了,他的眼前总是晃动着父亲暴着青筋的腿。他还算了算,自己在网吧浪费了多少父亲的汗水。

大将返校的时候,父亲又从银行里取出厚厚的一沓钱,数了又数,交给大将。大将数了一下,说,“这学期时间短,有两千就够了。”说着,分出一半,留给父亲。这一天,大将下决心做个好儿子,做个好学生。

但他的这种想法,很快成为过眼云烟。当那些旧日的玩伴又吆喝着去网吧,当他有意无意地看到魔兽游戏图案,他内心里总是忍不住躁动。终于,他又一次走进了网吧。

国庆节的时候,室友们组织去K歌,去酒吧,还去洗了桑拿。从家里带来的两千块钱,到十月底就没有了。

大将给妈妈打电话,说前段时间生了一场病,带来的钱花完了。

第三天下午,西安突然降温,正在宿舍里和同学打牌的大将接到电话,说校门口有人找他。大将跑到校门口,看到了父亲。五十多岁的父亲,像个七十岁的老人,老态龙钟,一脸的疲惫,身上背着一床棉絮。大将把父亲带入校园里,才小声问他:“你怎么来了,我给妈留了账号,你把钱打入那个卡上就行了。你跑这么远,还背着这个东西,又辛苦,又浪费钱。”。

父亲讨好地对他笑着,说:“听你妈说,你前段时间病了,现在怎么样了,好了没?要吃好点,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生活费,只要你能吃出好身体,学出好成绩,就是再多的生活费,你爸也掏得起。天冷了,这是你妈妈用自己种的棉花给你做的棉胎。”大将嗫嚅着说:“已经……好了……”

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父亲说:“看到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把生活费给你,我就回去。不影响你。”大将接过父亲递过来的钱,正想说带父亲到学校的招待所住,父亲又说了,“再有两个月就放寒假了吧?我这次给你带了三千块,你刚生病,要吃好点,把身子养壮点,才能有精力上好学。”父亲止住脚步,“你回去吧!”

大将知道父亲的脾气,就不再说什么。他走出不远,回头的时候,发现父亲还站在原地,朝他挥手。他想起读高中的时候,每次父亲送他去县城的学校,都是这个场景,泪就溢满了眼睛。

干瘪的钱包终于鼓了起来,一周不见的魔兽又在呼唤大将。晚饭过后,大将又去了校外的网吧。五个小时的凶猛厮杀之后,大将要回宿舍了。和往常一样,他又来到了校外的一棵大榕树下,从那儿翻墙进校。

就在他翻上墙头的那一刻,他的心一下子疼了起来!昏黄的路灯,照着他的父亲,他偎在那个墙角,身下垫着不知从哪里拣来的破纸箱。此刻,他正把身上的棉衣裹了又裹,而自己高中时围过的围巾,紧紧地缠在父亲头上。

大将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哭了好一会儿,大将又接着说:“后来我妈告诉我说,我爸听说我病了,就不顾一切地要来看我,买不到座位票,又舍不得买卧铺,站了二十多个小时来到西安。为了省下住宿的钱,在我们学校的墙角下蹲了一夜……我在电话这头就哭,在妈妈告诉我之前,我一直装作不知道。因为我知道父亲的固执,我那时就是叫醒他,他也会坚持着在那里。我悄悄回了宿舍,可我的心里却一直疼着,想到他裹紧衣服的动作,我就心疼。我连夜把所有的关于游戏的账号全部删掉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进过网吧,再也不浪费一分钱。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准备了这个记账本,开始把以前落下的学业一点点补回来。”

“我以前一直以为是他命不好,没有享受生活的福气。经过那件事情,我才知道,不是他没有福,而是他习惯了把一切享受给予他儿子……”

“他从十七岁开始在那个冰库做事,一直做到去年春天。”大将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大将的父亲于去年春天去世了,给大将留下了三十七万元的存款。

大将的父亲是许多贫困父亲的缩影,深沉而又无私的爱。所幸的是,他的孩子看到了墙角的父亲,而我知道,还有很多孩子想不到,也看不到墙角里的爱。

恐惧时,父爱是一块踏脚的石;

黑暗时,父爱是一盏照明的灯;

枯竭时,父爱是一湾生命之水;

努力时,父爱是精神上的支柱;

成功时,父爱又是鼓励与警钟。

父亲就是这样,我们的及时雨,雪中炭,虽不像妈妈一样时常陪在我们身边,却总能在关键时刻为我们撑起一片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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