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山河在，泛舟祭花神
公元1644年四月，清军入关攻占北京城，明朝灭亡。次年五月，清军南下，逼近南京。仓促组建企图偏安一隅的南明弘光小朝廷，根本无力抵御满族八旗军铁骑，时任南明礼部尚书的钱谦益决定开城投降。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是夜，月明如水，柳如是置一酒席，安于湖中画舫之上，携钱谦益入席坐定，笑道：牧翁，你知道今天是何日子？
钱谦益叹了一口气：河东君，我当然记得今天芒种，是祭花神的日子。可现在，国事凋零，我哪有泛舟的心情啊？
柳如是说：芒种一过，百花皆谢，能够在这样纷乱之中泛舟湖上，品酒、祭花神，岂不是赏心乐事？
钱谦益沉默不语，暮然想起杜牧那一首《泊秦淮》：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商女犹知亡国恨
柳如是满饮一杯，笑道：你我相差36年出生，却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岂不是千年修来的缘分？
钱谦益转过头来：死？
柳：难道你想苟活？
钱：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枯荣自有天定。我们为什么要改变天理轮回？花开一年又一年，不是更好？
柳：你献城是为了黎民百姓，殉国是为了牧斋名节，这样的人生才算完美啊。
钱：那你呢？
柳：你殉国，我殉夫，天经地义。难道你怕死吗？
钱：我不怕死，但是我不能死！国可以亡，但是文脉还需要延续。你也不要死啊。
水太冷，会感冒的
柳如是道：你想没想过，献城之后你就要背上千古的骂名？
钱谦益伸手探了探了湖水，说道：水太冷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柳如是愤然起身，纵身投入湖中。钱谦益大惊：快，快来人哪，夫人落水了。
平生谈节义，两姓事君王
次日，钱谦益率诸大臣在磅礴大雨中打开城门，迎接清军统帅多铎。迎降仪式结束，钱谦益回到家里，对着卧床休养的柳如是说了一句“头皮痒得厉害”，然后出门而去。不一会儿，剪了头发，留着小辫子进来了。
时人有诗云：
钱公出处好胸襟，山斗才名天下闻。
国破从新朝北阙，官高依旧老东林。
乾隆帝 影视形象
乾隆帝后来知道了这件事，也曾赋诗一首：
平生谈节义，两姓事君王。
进退都无据，文章那有光。
真堪覆酒瓮，屡见咏香囊。
末路逃禅去，原是孟八郎。
同年秋，钱谦益被清政府任命为礼部右侍郎管秘书院事，上京候用，柳如是留居南京。
不能够以身殉国，这大概是25年的婚姻生活当中，钱谦益唯一一次让柳如是耿耿于怀的一件事情。不过在柳如是的影响之下，钱谦益在清廷入仕仅五个月之后，便以生病为由，辞官归隐。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