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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联合组成的西南联

2018-04-29 00:55    

今年是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联合组成的西南联大成立80周年。从1937年平津沦陷后在长沙组成临时大学,至抗战胜利后复员北上,它仅存在了八年时间。今日,西南联大消逝七十多年后,它依然被人不断提起,而且充满敬意。正如拍摄《西南联大启示录》的张曼菱所说,物质形态上的联大已经消逝,但它所体现的中国大学精神,不会因物质的损毁而消逝,将时刻昭示世人。

西南联大为什么令人怀念?让我们从那些师生自述、回忆及学者的著作中去寻找答案吧。西南联大为什么令人怀念?

白铁皮屋顶教室培育出一流学者

1938年校长梅贻琦请梁思成林徽因夫妇为西南联大设计校舍,不出一个月,夫妇俩拿出了第一套设计方案,一所中国一流的现代化大学跃然纸上。可是,因为拿不出与之相匹配的经费,设计稿改了一遍又一遍,高楼改成矮楼,瓦顶成了草屋。

西南联大校舍

1939年4月,新校舍在昆明郊区的一片荒山野地里建起来了,所有校舍均为平房,除图书馆和食堂是瓦屋外,学生宿舍、各类办公室全部是茅草盖顶,教室的屋顶则用白铁皮覆盖,几乎所有西南联大学生后来都对铁皮做的教室屋顶印象深刻。下雨天雨水打在上面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在教室里几乎听不到老师在说什么,曾有一教授无奈而风趣地宣布“停课赏雨”。这也成为联大的一段趣闻。

白铁皮屋顶教室

许多年后,在此就读的杨振宁对这段特殊生活仍记忆犹新:“下雨的时候,叮当之声不停。地面是泥土压成,几年之后,满是泥垢;窗户没有玻璃,风吹时必须用东西把纸张压住,否则就会被吹掉……”这位后来的诺贝尔奖得主,连同与他一道获奖的李政道等一流学者,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学生们的茅草宿舍

教室条件如此糟糕,学生宿舍更是简陋不堪。在所建的36座茅屋宿舍中,两端安有双扇木门,两侧土墙上各有几个方口,嵌上几根木棍就是窗子。每间宿舍放20张双层木床,学生们用床单或挂上帐子把紧靠的两床隔开,以减少干扰,便于自读。

教授群体三代共存,延续学术传统

抗战前中国学术界的精英,在战争爆发以后基本上都集中于西南联大,并不断有年轻学者加入其中。1938年11月,西南联大作了一个震惊全国的决定:聘请沈从文为教授。当时,西南联大的教员大多是留学欧美归来的名师,或者是北大、清华等国内顶级学府毕业并已在学术界取得显赫成就的人。而沈从文,论学历,小学没毕业;论学术研究,他是作家,没任何学术著作。但校长梅贻琦根本不看重这些,“我看的是才华”。唯才是举--这就是西南联大的用人标准。1939年,西南联大学生何兆武刚入学,在他的记忆中,学校又干了一件震动全国的大事,“聘请钱钟书、华罗庚、许宝騄当了正教授。那一年,这三位先生都只有28岁”。教授群体从年龄结构上呈现了完整的三代共存现象,从而完成了学术传统的延续。

谢泳在《西南联大与中国现代知识分子》一书中分析认为,西南联大的教授群体中,第一代是出生于19世纪末的那一批人,以陈寅恪、傅斯年、刘文典、闻一多、朱自清等人为代表;第二代是20世纪初出生的那一代人,如王力、唐兰、浦江清、钱端升、叶公超等;第三代则以钱钟书、费孝通、吴晗等1910年前后出生的人为代表。这三代学人在抗战前基本上完成了学者的准备阶段,开始迎来自己学术上的丰收期。其年龄结构恰好是50岁、40岁、30岁,正是学术繁荣的最佳梯队结构,从而使三代学人的知识结构、学术视野形成互补。

尽管联大学生多是本科生,教授传授的却是自己的研究成果,而不是人云亦云的大路货。历史学家陈寅恪讲授隋唐史的第一节课就告诉学生:“前人讲过的,我不讲;近人讲过的,我不讲;外国人讲过的,我不讲;我自己过去讲过的,我不讲。现在只讲未曾有人讲过的。”

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杨振宁在西南联大的六年时间里,汲取了三校教授的精华。1945年秋,他进入美国芝加哥大学深造,师从著名的权威学者费米和泰勒,他惊奇地发现,“在芝加哥课堂上的收获并不比我从中国所学到的多”。在科研生涯中,他还时常查阅以前在王竹溪教授的课堂上所做的笔记,发现有些地方很有帮助。

物质上不得了,精神上了不得

1938年9月28日,日本敌机开始对昆明进行轰炸。警报一响,人们四处躲藏,西南联大的师生也不例外。

敌机轰炸多集中在上午10点至下午3点,西南联大的上课时间不得不调整为上午7点至10点和下午3点以后。同时为了躲避敌机轰炸,西南联大的师生们纷纷散居在昆明各处,于是便有了“昆明有多大,西南联大就有多大”之说。

警报频繁的时期,社会学教授费孝通把翻译《人文类型》安排到早上进行,因为翻译不需要系统的思考,断续随意。一吃过早饭,费太太就开始煮饭,警报来时饭也熟了,熄灭炉火,闷在锅里,等跑警报回来,热一热就可以吃午饭了。

华罗庚租住的民房在一次轰炸中被炸毁,可租房不易,闻一多听闻后便邀请他搬去与自己同住,并将十多平米的房子用布帘隔开。闻家八口与华家六口开始了朝夕相处的“隔帘而居”生活,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校方费尽心力创造安宁的校园氛围,但从一开始就遭受着外界势力的侵入。比空袭更具破坏力的是,云南与外界的联系最重要的交通动脉被切断,物资匮乏再加上通货膨胀,1942年到1945年,昆明物价指数是重庆的两到三倍。尽管当时教育部命令所有大学不得收取沦陷区学生的学费,联大学生不用交学费和住宿费,教育部还每个月给学生发放贷金。但贷金的增长比不上日益走高的物价,1945年政府贷金还不到伙食费的一半,学生经常“三个月不知肉味”。学生们不得不在课余找工作,最多的是当家庭教师,有的甚至干空袭警报时挂红灯笼的事。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学生们的学习热情也没有被消灭。当时由于宿舍与教室灯光昏暗,学生只能来到图书馆看书。图书馆座位有限,许多学生便只好去茶馆买壶茶,然后一直看书到茶馆打烊,汪曾祺就曾直言不讳地说自己的学问与才情是“在昆明茶馆里泡出来的”。

教授们的学风和敬业精神对学生更有深远的影响。周培源教授家离联大20余里,每天骑马来上课,下马后先牵马遛遛,再进教室上课,从不迟到一分钟。王竹溪教授讲热学时有他自己的系统,图书馆中的参考书有多种,王先生在黑板上每一节标题后注上各种参考书上相应的页数,以便学生查阅,学生的自学能力也得到了提高。

林语堂上世纪40年代初路过昆明作演讲时发出这样的惊叹:“联大师生物质上不得了,精神上了不得!”

生活极度艰辛,仍坚持思想独立

1938年陈立夫担任教育部长后,国民党在政治上控制学术界的意图也越来越明显,以战争为由管制西南联大,并要求开除闻一多等进步教授。但是梅贻琦校长一直拖延不理。联大教授会因此撰文:“对于大学,国家社会要持不干涉的态度,要予他们研究的自由、选择人才的自由。”

西南联大与教育部之间的紧张关系,牵涉到政治与教育、理论与实践的问题,学校方面对此仅是敷衍了事。国民政府对西南联大的经济资助大大缩水,学校不得不举债度日。1942年,作为战时美国的外交官,费正清访问了西南联大,报告说中国知识分子“由于未能得到政府支持而逐渐走向绝境”。1943年8月他又报道了访问张奚若教授的情况:“作为一名资深教授,他决不妥协,要求中央政府在权利问题上支持国立大学教授,并允许他们享有教学自由。教育部则持不同意见,结果我的朋友及其同事只得每月继续领三千元国币,而(这个月)得花一万元才能维持五口之家的生活。”

为了维持基本生活,联大教授“各显神通”。闻一多挂牌刻章;冯友兰与教授们成立了一个公开卖文卖字刻章的合作社,夫人则在巷子里炸麻花卖几个小钱;费孝通卖大碗茶;吴大猷为给妻子治病,到菜市场捡牛骨熬汤;萧涤非卖掉藏书并在当地的中学、小学兼课。理工科的教授也毫不示弱:土木系和机械系的教师们开办服务社,办锯木场,还承包设计加工;物理学家赵忠尧在家生产肥皂;化学系教授高崇熙善于种花,种植了一大片剑兰拿到集市上卖;航空系主任王德荣和化工系主任谢明山联合研制出了“西曼”墨水,可与名牌“派克”墨水媲美……联大教授苦苦支撑,保证了这所大学作为独立思想的堡垒屹立不倒。

就是在这样极度艰辛的条件下,联大教授不忘耕耘,学术气氛热烈,完成了诸多经典著作,如熊十力《新唯识论语体本》、贺麟《近代唯心论简释》、章士钊《逻辑指要》、冯友兰《新理学》、金岳霖《论道》等。

曾执教于西南联大的诗人、翻译家冯至在晚年曾写下这样一段话:“如果有人问我,‘你一生中最怀念的是什么地方?’我会毫不迟疑地问答,‘是昆明。’如果他继续问下去,‘什么地方你的生活最苦,回想起来又是最甜?’在什么地方你常常生病,病后反而觉得更健康?什么地方书很缺乏,反而促使你读书更认真?在什么地方你又教书,又写作,又忙于油盐柴米,而不感到矛盾?’我可以一连串地回答:‘都是在抗日战争时期的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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