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看西游第63期）
文/熊在江湖
小时候看《西游记》，我一直不明白一向对孙悟空格外开恩的菩提祖师为什么会突然大发雷霆，坚决果断地将他开除学籍？他只不过是在同学面前卖弄了一下自己新学的技艺罢了，祖师爷至于小题大做，下那么重的狠手，对他进行除名、恐吓加威胁吗？到底是什么导致他们师徒二人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的呢？
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孙悟空这个“不懂事的小伙子”无意中泄露了老师“开后门、补私课”的消息，触碰到了他老人家修道为人的底线，严重影响了他在三界“至尊教师”的完美形象和声誉。这才是迫使祖师爷放狠话，下决心驱逐孙悟空离开斜月三星洞这所“修仙职业学院”的真正原因。
虽然，菩提祖师给孙悟空“开后门、补私课”没有收一分钱，也没有捞什么好处，完全是出于对这个“天才插班生”的偏爱和照顾，但作为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师你平时在课堂上总是照本宣科，按部就班地讲，课后却给个别印象好的学生开后门，走捷径，吃小灶，专拎自己的独门绝技讲要害。如此这般的顾此失彼，其他学生知道了会怎么看？祖师爷“高大上”的形象又如何保存？
正所谓“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原著第2回里，菩提祖师发现孙猴子在众人面前卖弄自己在后门里教的“私招”后，虽然十分恼火，但还是先将其他学生支走，然后对孙悟空说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话——
祖师道：“你等起去。”叫：“悟空，过来！我问你弄甚么精神，变甚么松树？这个工夫，可好在人前卖弄？假如你见别人有，不要求他？别人见你有，必然求你。你若畏祸，却要传他；若不传他，必然加害：你之性命又不可保。”
从祖师爷的训话中，我们可以分析出两层意思：一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私传了72般变化给孙悟空；二是对孙悟空卖弄手艺的行为和漂浮的作风十分失望。
这让我突然想起了我们老家农村的一句土话叫“满瓶不动半瓶摇”，意思就是你把一瓶水灌得满满的，盖上盖子，无论你怎么摇晃，瓶子里的水都不会动，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但如果瓶子里只有半瓶水，你只要轻轻一碰，它就会左右摇晃发出叮叮咚咚声响。村里的老人们常常用这句话来形容那些没有掌握多少本事，却四处吹牛显摆的人。在西牛贺州灵台方寸山学艺的孙猴子就属于这种“满瓶不动半瓶摇”的人。
试想，千百年来，在菩提祖师门下学习，然后领悟祖师妙义，半夜“走后门”找他学本事、传真经的人肯定不止孙悟空一个人，但别人比孙猴子聪明低调有内涵，即便懂的比猴子多，学的比悟空透，人家也不愿意在众人面前卖弄显摆。也许，菩提祖师到这一刻才看出孙猴子这“半瓶水”的秉性，所以才对他下逐客令，言辞可谓是相当之绝情。且看祖师与孙悟空的最后一段对话——
祖师道：“你快回去，全你性命，若在此间，断然不可！”悟空领罪，“上告尊师，我也离家有二十年矣，虽是回顾旧日儿孙，但念师父厚恩未报，不敢去。”祖师道：“那里甚么恩义？你只是不惹祸不牵带我就罢了！”悟空见没奈何，只得拜辞，与众相别。祖师道：“你这去，定生不良。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你说出半个字来，我就知之，把你这猢狲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悟空道：“决不敢提起师父一字，只说是我自家会的便罢。”
大家看看从初次见面时的“祖师闻言暗喜、遇至人传妙诀”，到最后驱逐出山门时的“剥皮锉骨、神魂贬九幽、万劫不得翻身”等词句，我们不难看出这两师徒友谊小船那是恩断义绝，翻得相当彻底，毫无回旋之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