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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奇书中的猫《蓝毛毛找猫》21:金瓶有猫

2022-11-06 14:56    

上一回,蓝毛毛历数了“四大名著”中的猫,统计出《三国演义》中并没有“猫”,但蓝毛毛非说“四大皆猫”,这“四大”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从古版“四大名著”中来——“四大奇书”。

今天我们熟知的“四大名著”其实是“四大奇书”的现代叫法,和中国近现代的出版业有关。我们众所周知的《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红楼梦》,从近代时就出版需求巨大,因此,出版商将之集结出版,直至今日广为流传。

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年版《三国演义》

而在明清更加被认可的“四大名著”则为这四本:《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和《金瓶梅》,也称“四大奇书”。

这种说法最早由明代话本大家——《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的作者冯梦龙提出,后被清代戏剧大师——《连城璧》《十二楼》的作者李渔发扬光大,在当时人气十足。

冯梦龙是明朝人,李渔是清初人,此时乾隆年间的《红楼梦》尚未登场,《金瓶梅》仍在发光发热。

《皋鹤堂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清代刊本

但众所周知,《金瓶梅》的淫词秽语有点多,所以从清顺治年起,屡次被禁;再加上同类型作品《红楼梦》的问世,两种原因叠加,乾隆以后《红楼梦》就逐渐取代了《金瓶梅》,形成了新的“四大名著”。

以上是蓝星人眼中“四大名著”的变迁,而如果从猫的视角看,曾经跻身“四大名著”的《金瓶梅》反而是重中之重。

和新版“四大名著”中的“猫”不同,《金瓶梅》中的“猫”,不再只是作为俗语藏在字里行间,如果用两个字形容“猫”在《金瓶梅》中的戏份,一是“多”,二是“重”。

从数量上看,新版“四大名著”中《红楼梦》“猫”字最多,不少于15回17处,但《金瓶梅》的“猫”数量则几乎是它的三倍,不少于22回48处。

新老“四大名著”中的“猫”数对比

从猫的种类上看,相比新版“四大名著”的基本不提,《金瓶梅》中的猫,品类繁多:“黄猫”、“玳瑁猫儿”、“白猫”、“白狮子猫儿”、“大黑猫”。几乎可以说是囊括了现在所有的中华田园猫了。

而从语言上看,就要对比俗语了,统计一下《红楼梦》和《金瓶梅》的俗语,结合成书年代,我们会发现什么呢?

《红楼梦》中的“猫”之俗语,大多停留在捕鼠、馋猫形象,而《金瓶梅》中的“猫”俗语数量更多,意象更丰富,语言更灵活。

“黄猫黑尾”形容心口不一,“猫儿头差事”指差事之“小”,“猫儿见了鱼鲜饭一般”,透着机灵劲儿,这种表达方式今天却少见。这些俗语多、灵、古,也许和《金瓶梅》俗辣的文风有关,和《金瓶梅》相对较早的成书时间有关。

从用法上看,《金瓶梅》中“猫”除了是生物,是俗语,还是人名、是曲牌、是章节名:有位妓女的名字叫“董猫儿”;有个曲牌叫“琥珀猫儿坠”,从元代即有此曲牌;而第五十一回标题“打猫儿金莲品玉 斗叶子敬济输金”中,“猫”之字眼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现在了“四大名著”的章回标题中。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从情节上看。

金瓶梅的情节是什么?——西门庆的家庭兴衰史。

金瓶梅作于明晚期,作者署名“兰陵笑笑生”,以《水浒传》中武松家事为引,拿西门大官人及其妻妾当主角,“假托北宋,实写明朝”,写实细腻地展现了晚明的政治和社会,而书名“金瓶梅”,就是西门庆的三个女人“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名字中的一字之合。

而猫在《金瓶梅》情节中的地位,绝不是语言数量上的简单倾轧可以比拟的。《金瓶梅》中的猫不仅在多个情节出现,烘托了气氛,更关键的是,在整个小说中充当了剧情转折的关键点。

小说前半部,基本在叙述“金瓶双艳”——潘金莲和李瓶儿之间的恩怨,潘金莲不消说,她的形象广为人知,李瓶儿需重点介绍。她的人生可概括为一句话:费尽周折嫁了西门,宅斗丧子香消玉殒。

李瓶儿的死,就是《金瓶梅》剧情基调的分水岭,而导致李瓶儿死的最重要原因——丧子,就和猫有关。

版画局部 “李瓶儿睹物哭官哥”

《金瓶梅》第五十九回讲到,潘金莲有一爱猫“雪狮子”:“却说潘金莲房中养的一只白狮子猫儿,浑身纯白,只额儿上带龟背一道黑,名唤雪里送炭,又名雪狮子。”

这雪狮子又叫“雪贼”,书中描写它“又善会口衔汗巾子,拾扇儿”“不撒尿屎在衣服上,呼之即至,挥之即去”,是只十分聪明的猫。

猫儿惹人爱,这是定律,聪明的猫更是如此。潘金莲对爱猫亦教养有佳:“每日不吃牛肝干鱼,只吃生肉,调养的十分肥壮”,甚至“毛内可藏一鸡蛋”。

在前回《蓝毛毛找猫17:皇上的猫》中曾经提到,明朝宫里的猫专人专管,典籍记载每日肉食有“猪肉、肝”,皇上的猫都吃肝脏,为何潘金莲的雪狮子“不吃牛肝干鱼,只吃生肉”呢?

看到下文就会明白:

“(潘金莲)甚是爱惜他(雪狮子),终日在房里用红绢裹肉,令猫扑而挝食。”

李瓶儿和西门庆有个儿子叫“官哥儿”,这个孩子的降生让李瓶儿和西门庆的情感升温,也让潘金莲和李瓶儿的激烈斗争达到顶峰,后文中讲道:

“李瓶儿与他(官哥儿)穿上红缎衫儿,安顿在外间炕上顽耍…不料这雪狮子正蹲在护炕上,看见官哥儿在炕上,穿着红衫儿一动动的顽耍,只当平日哄喂他肉食一般,猛然望下一跳,将官哥儿身上皆抓破了。只听那官哥儿呱的一声,倒咽了一口气,就不言语了,手脚俱风搐起来。”

因为潘金莲对雪狮子的刻意训练,李瓶儿和西门庆唯一的爱子官哥儿一命呜呼,李瓶儿受此打击,不久后也随之而去。《金瓶梅》的故事基调,也由前半部分的骄奢淫逸急转直下,开始步入苦辣辛悲的尾声。

纵观“四大名著”,从最早的《三国》不见猫,到记叙唐代取经的《西游》之“神猫”“妖猫”,描述北宋梁山好汉的《水浒》“野猫”,最后是明清《金瓶梅》《红楼梦》中的“俗猫”,和明清时的其他古籍们一样,古今“四大名著”中猫前辈们的身影,诉说着喵星人在中国几千年来的身份演变。

走下神坛,走出怪谈,最终喵星人踏入人间的万家灯火,参与人世的家长里短,苦乐甜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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