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晓岚专栏】
月亮是玩具
文|马晓岚（河北石家庄行唐第二中学教师）
初一新生，真的是“新生”了，孩子们刚刚离家，各种的不适应，尤其这5:40就要起床上的早操。
恰至初冬，到操场早的孩子们缩着脖子，瑟瑟在寒冷中，还眯着眼，不出一声。我的心中忽然就升起了一种悲悯: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是多么需要这清早的一个囫囵觉啊。
我看着孩子们，害怕自己眼里流露出来的是习惯性的严厉，于是移开目光，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那一轮不算圆的月亮，浅黄，在深蓝色的天幕上滚动，穿梭于不算浓的白云之中，忽明忽暗，我不禁心生欣喜。“好美的自然造化，这月亮，是来逗乐的吧”。万籁俱寂，他却调皮的出现在我们的头顶，还不时滚一滚，是在向这群可怜的孩子炫耀自己不用那么早起来上早操吗？“调皮。”我正思忖间，忽然听到一声:“唉？”是用升调的，带着无限的可惜与不甘的语气。我回眼看我的孩子，呀，大都抬着头，原来，他们也如我一样，一直在抬着头，看着那个调皮的家伙，孩子发出这一声表示可惜的声音之时，是月亮被一团乌云完全遮住了的缘故，我就说:“都在看月亮啊？好，谁看了月亮就今天写观察日记。”马上就有声音说““不看了””“我眼睛瞎了”……我没敢接话，知道我破坏了孩子们的好心情，伤了他们的兴致，赶紧转移话题:“是月亮在动还是云在动？”回答的声音多了起来:“是云”。
我退到队列的后面，后悔自己的煞风景，我这都是职业病了，看着这群孩子就想问问题，我想我该淡出孩子的视线，让他们哪怕是只有几分钟的自由来与自然浑然一体，去欣赏，不带任何目的，一身轻松地去做一会自己喜欢的事情。
人已聚齐，该跑操了，听到孩子们中间有人说:“今天月亮是我们的玩具”。我居然泪目。多么富有诗意的说法，多么可怜的说法，十一、二岁的年纪，还是需要玩具的孩子，却早早地开始这种寄宿制的学校生活，从5:40起床铃响，到晚上9:30的熄灯铃响，孩子们要在教室里呆16个小时，中间只有每次20多分钟的三餐，我们的孩子太累了。随着孩子们的队列跑着，我放松自己，忽略几个孩子的叽叽喳喳，忽略他们偶尔塌错的脚步，忽略他们口号的不够响亮……
“今天，月亮是我们的玩具”，这句话，一直在我的耳中回响，是啊，在我们眼里，大多时候，我们都认为这是一群不知道感恩，不知道知足的孩子，父母努力工作，都是为了他们能有接受教育的条件，老师一天苦口婆心，都是为了给他们输送更多的知识，是我们一起，父母与老师一起，把孩子们推向了“不仁不义”的地步，好像只有孩子始终在父母老师面前畏怯，恭谨，才是教育的成功。我们经常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哀叹:“现在的孩子，是一届不如一届了，我们那时候，上学简直是顺便在做活儿的同时被搭上去的一种活动，可我们依旧学得很好。”
可是，仔细想想，难道不正是因为那时学习是众多活动中平行的一个，我们才能够有兴趣，注意力更集中吗？也就是说，那时的学业，没有让我们特别烦，我们都有新鲜感，解一道题，背诵一首诗，都能让我们很兴奋，可是，现在的孩子，在十多个小时的时间里，把课本从这本换成那本，把作业从这科换到那科，机械而麻木，大多时候脑子是不清亮的，他们只是被动地坐在那儿，他们的神经已麻木，没有特别的刺激，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思考能力，他们被我们教成了呆子，而我们却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
细思极恐，是不是？我想，作为成年的教育者，我们无力改变这教育制度，不敢把孩子从这种由于考试制度而造成的令人窒息的学习生活中拽出来，那么，即使我们不能自责自己的无能，找不出更好的教育方式，最起码，我们要给孩子足够的尊重，要客观而公正地评价一下他们，毕竟，能有五六分钟的时间“拿月亮做玩具”，就能让孩子高兴起来，这实在也是一种可怜的，令人唏嘘不已的境况吧！
（本文为马晓岚老师原创投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