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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飞宇受邀月亮湾作家村 来肥分享文学创作心得

2018-06-14 19:10    

新安晚报 安徽网 大皖客户端 由中国·月亮湾作家村与合肥新华书店联合举办,省作协主席许辉、著名评论家王达敏与著名作家毕飞宇在三孝口新华书店对谈,探讨和交流文学与写作。

王达敏:写作的时间对于一个作家而言,是文学观的问题,人生观的问题,是美学趣味和价值观的问题,那是个人文学史的起点。作家的光鲜是表面的,毕飞宇算是写出来了,但写作是很艰苦很艰难的事业,上世纪80年代选择文学写作,你的动力是什么?

毕飞宇:写作的起点是非常重要的,我的父亲没有受过新教育,读私塾出身的,应该说那个年代,他的人生遇到了很多不堪。我是1964年出生的,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表达的困境,语言自身的困境。改革开放以后,语言获得了相对多的弹性,渴望用语言、实践语言的愿望就变得非常强烈,对于能否成为诗人和小说家还不是那么清晰。但父亲的管制和打压,在我内心的反弹力是非常巨大的。就像我刚才在二楼看到“禁止吸烟”的标示,作为有吸烟历史的人,反而更想吸烟。

改革和思想开放,我是在语言得到大幅度宽容的情况下开始写作的,一开始可能注重的并不是民族性,而是人类性,因为我们这一代首先接触的是西方的现代主义作品,而不是中国的话本、笔记和《红楼梦》。我们这代作家的写作是人类性大于民族性的,当然40岁之后意识到民族性非常重要,语言改变了,思路也改变了。

王达敏:你作品中的伤害,有传统观念的伤害,有政治权力的伤害,世事伦理对人的伤害,现代化的伤害,短篇小说《睡觉》有看上去的自由,在强大物质文明的挤压下,有性没有爱,可能有一点爱,但没有婚姻。物质世界没有爱情,这是我个人的理解。

毕飞宇:《睡觉》这个小说是2009年写的,写作的动因在安徽。我想通过睡觉,性,睡眠,来考察一下年轻人的基本生活。小美读大学的时候喜欢一个小男孩,这个事情发生在安徽。1984年我读大二的时候,有幸参加了大学生夏令营,在江西。我记得当时乘坐的是“江汉八号”轮船,在船上回头的时候,安庆边上有个振风塔。当时我正睡觉呢,感觉有个东西戳我鼻子,我醒了,有个女同学看着我,鼻子离我一厘米远,我吓了一跳。她从草席上掐了一根草,拨弄我的鼻子,把我弄醒了。刹那,我觉得,生活很美好。其实没有发生任何故事,我没有娶她,她没有嫁给我。自然状况下醒来了,她是调皮,不是调情,留在我的心里。重点在这,我想把1984年的故事呈现一下。

王达敏:很多作家都说,自己的下一部作品更好,也有很多作家说,遗憾没有最满意的那一部小说。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毕飞宇:我有。虽然我有,但我清楚知道,我是读中文系的人,对文学史和作品比较熟悉,我有,但我知道我那个作品是写不出来的。小说最高范本是《红楼梦》。最伟大的小说,这是我个人判断。一部小说从世俗生活出发,琐碎细微,一群小男孩小女孩之间的鸡零狗碎,最终能上升到家国情怀和宇宙人生,这种立体的大构架,我在其它小说里没有读到过。大部分小说在地上,小部分腾空,上天的几乎做不到。写一部天上的小说容易,最后能落地也不容易。可以上天可以入地,这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小说,但是我写不出来。只有曹雪芹能做到,我做不到。

王达敏:讲了一句大实话。你对小说的把握,你能写出非常好的小说,能写出代表中国小说的高峰之作出来。你那些人道立场的伤害,是不标榜人道主义的小说,继承了鲁迅的传统,走的主要是英国小说的路,而不是中国小说的路。

毕飞宇:也可能真的没有必要再去写(《红楼梦》)这样的作品。

王达敏:你在南大当教授,把讲课内容出书,评论。没有创作经历的人写不出来,创作中细微的感觉,优秀小说家本人才能体会到。《小说课》很棒,灵动智慧幽默。作家中的文论评论,我看了莫言余华等人的文论评论,文本分析得精神和精到,我觉得一个是毕飞宇,一个是余华,能使文章飞起来。

毕飞宇:一切问题还是要从父子关系来谈。我父亲不希望我做作家,实在要学文科,希望我做一个文科学者。我都没能做这样的事情,有机会去了南京大学的时候,做学者最佳的年纪过了,我去时已经49岁了。我又得走上讲台,我跟自己说不要做梦,不要觉得自己是教授了,就去讲文学史文艺美学。我是以一个写作人对另一个写作人心心相印的方式,带领学生们一起,从小说中穿过去。《小说课》,我本人对它评价没那么高,我就是带领学生穿过去。小说是苹果的话,我不能从苹果上爬过去,我进入苹果的时候身上是干的,离开苹果的时候身上必须是湿的,我的身上要有果汁,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同学们喜欢我的课,从文学史和文艺美学来说,有些地方不一定说得通。我不要真理性的解读,哪怕是不对的,是毕飞宇的猜想,我也要打上我的烙印。文学的真理,不是我这样的人该干的,是大学者大教授干的,我作为写小说的,我没有那样的能力和兴趣。我在意的是歪理,言之成理,可以成立,保证我是个虫子,是穿过去的,挂满果汁,我就满心欢喜。

王达敏:非常出色的作品,以一个作家的身份去做文学评论,这和批评家的评论形成了一个互补。

毕飞宇:我非常同意王老师的这个说法,互补。我觉得批评界有个东西要不得,批评家讥讽作家没文化,作家批评评论家没灵性。这就像游泳的和陆上的运动员,不能互相看不起,其实我们可以通过游泳训练的方法增加陆地运动员的柔韧性,陆上的方法可以增加水里的爆发力。

新安晚报 安徽网 大皖客户端记者 蒋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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