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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里落选与美国政坛潜规则

2018-03-06 18:16    

2016年的美国总统大选,与其说是理智输了给感情,倒不如说是男人打败了女人。性别歧视构建的玻璃天花板,不只是职场看不见的升职障碍,也是美国政坛的潜规则。

希拉里在新书《发生什么事了?》里说,舞台空间狭小,电视辩论时被特朗普在身后盯着,滋味很不好受。(资料图/图)

大选最令人顿悟的一刻,出现于两位候选人最后一场电视辩论。在一个细小的舞台上,众目睽睽下,体形庞大的特朗普像一个死缠难打的跟踪者死盯着娇小的希拉里,虎视眈眈,如影随形,像要随时把她吞下肚子,令人毛骨悚然。

这也是希拉里惨败之后痛定思痛、心酸眼亮的领悟。《纽约时报》称她的新书《发生什么事了?》(“What Happened”,又译《何以致败》》 )为民主党输掉总统大选的“死因调查报告”。希拉里在书中承认,落败的原因很多,包括联邦调查局在投票日数周前宣布对她的电邮风波重新开始调查,传媒对她与丈夫前总统克林顿穷追不舍,指他们亲近权贵以自肥;以及她的竞选活动缺乏明确主题,远不如特朗普那句“让美国重振雄风”(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那样令人一呼百应。

希拉里在新书中说贬低女性是美国政坛的潜规,但政客和选民视若无睹。(资料图/图)

可是,她深信并坚称,真正令她尝滑铁卢滋味的是她的女儿身——她与生俱来、怎样也改变不了的性别。她指出,竞选期间,她要面对的三大敌人都是不折不扣,无可救药的仇恨女性主义者(她的对手特朗普、俄罗斯总统普京和维基解密的创办人阿桑奇)。她写道:“不得不说,性别歧视和仇恨女性主义左右了2016年大选的选情。最有力的证据是胜出大选者从不掩饰他对女性的鄙夷和视她们为物件。”

她又引用美国作家华莱士(David Foster Wallace)一篇题为《这是水》(This is water)的演讲稿所用的比喻,说美国政坛贬低女性,但政客和选民视若无睹,因为入鲍鱼之肆,久闻而不知其臭。这情况,一如两条存活于水中的鱼,浑然不知水的存在,早已不知水为何物。

厚达512页的《发生什么事了?》也许只是希拉里为自己的失败苦心编织的借口,但仇视女性,视之为异类和他者,却不只是美国政坛的脏秘密,也是美国社会和文化的一股强大暗流。

4年前,65岁的希拉里卸任国务卿。任内她掌管有7万员工的国务院,曾经是世上最有权力的女人;但毕竟只是女人,而政治,尤其是美国的政治,说到底,仍然是男人做庄家的游戏。

希拉里聪明绝顶,能说能干,不比丈夫克林顿逊色。然而在表面开放、内里保守的美国政坛,她很快碰到玻璃天花板,国务卿一职已是她的最大成就。

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创造历史,成为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却竟输了给全无从政经验、一言一行都在告诉全世界“我不适合当美国总统”的特朗普。这已经不是希拉里第一次输掉“没有可能输掉”的选举。2009年美国总统大选民主党初选,机关算尽的她在阴沟里翻船,输给不见经传的参议员奥巴马。

这当然跟希拉里缺乏亲和力与个人魅力有关。她的丈夫克林顿和奥巴马是同一类人——天生的政客,希拉里却似乎不论怎样努力也无法驾驭此道。她担任国务卿期间以违规方式处理电邮,卸任后收受华尔街巨款,健康状况亦备受关注。不过,这一切跟特朗普的性格缺陷和致命弱点比较起来,简直微不足道。前纽约市长布隆伯格(Michael Bloomberg,又译彭博)在2016年7月底举行的民主党大会上说得好,希拉里绝非完人,但美国人必须投她一票,因为阻止特朗普当选是美国人的公民责任。

前纽约市长布隆伯格本来打算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参加2016年的美国总统选举,后来担心会分散民主党的选票,便宜了特朗普,所以放弃参选。他后来选择支持希拉里,公开批评特朗普不具备管理国家的能力。(资料图/图)

可是事实证明,对很多美国人来说,即使承认希拉里是“两害相权之轻者”(the lesser of two evils),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投她一票,让她当上美国总统。这是因为在他们心目中,美国总统是一份只有男人才可以胜任的工作(a man’s job)。

美国是全球硕果仅存的超级大国,它的元首就是国际社会的老大。英文的老大是“alpha male ”,即群体中最有权力的男子或雄性动物。特朗普如何令人讨厌,也是男人。他从不认错,喜欢逞强和虚张声势;但对头脑简单的美国人来说,摆这种男子汉姿态是必须的,因为美国总统必须有睥睨天下的英雄气概。

美国史上在任时间最长的总统小罗斯福(Franklin D. Roosevelt)说过,亲美、愿意配合美国外交政策的独裁者当然是浑蛋,但他们是“属于我们阵营的浑蛋”(a son of a bitch, but our son of a bitch)。这也是很多美国人对特朗普的态度。

作为总统候选人,希拉里与特朗普皆强调美国的经济和政治制度需要改革。讽刺的是,希拉里以改良主义者而非革命者的姿态出现,却要她的同胞作革命性的选择——选她做美国史上第一位女总统。

女人逐步向权力中心迈进,是人类社会进步的指标。在印度、菲律宾、韩国、巴西、阿根廷、德国和英国等地,由女性担任元首不仅早有先例,在某些国家甚至已成惯例。美国在这方面瞠乎其后,因为它在本质上仍是一个由男性统治的社会(patriarchy)。

精神分析学鼻祖弗洛伊德认为,父权是人类文明唯一且必然的模式,而母权只是短暂的过渡阶段而已。这个大学问家智珠在握却捉摸不透女人。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女人究竟想要什么?”又将女人形容为“神秘不可知的黑暗大陆”。

比起女性总统来,美国老百姓似乎更容易接受黑人做总统。2001年播出第一季的美剧集《24小时》里,黑人演员丹尼斯•海斯伯特饰演的黑人总统大卫•帕尔默(图右)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奥巴马当选为美国总统是2008年的事情。(资料图/图)

即使不是弗洛伊德的信徒,只要是男人,也很容易将女性视为不如自己的“第二性”和“附属性”。女人是道德上的次等人,因为她们感情用事,让喜恶左右判断,没有男人那种愿意为自己的信念赴汤蹈火的正义感。用这个观念做标准,所有女人都是有罪的,除非她们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在她们行差踏错之前,父系社会的父权文化早已定了她们的罪。于是,在大多数美国人心目中,一个坚定不移、作风强悍并且有决断力、能够在危急关头对敌人迎头痛击的女总统,绝对比一个在道德上高人一等和在能力上胜人一筹的黑人总统难以想象。

知名黑人演员摩根·弗里曼(Morgan Freeman) 曾多次在电影扮演总统甚至上帝。美剧集《24小时》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是那个像美式足球员一样高大,面对恐怖分子袭击而毫不示弱的黑人总统。

美剧《副人之仁》(或译《副总统》)2012年播出第一季,女主角被人接受的,仍然是她的副总统身份。在表面开放、内里保守的美国政坛,这可能就是女性从政的天花板了。希拉里在新书中透露,虽然她与剧中的副总统没有任何可比之处,但负责为剧中的副总统化妆的,却是希拉里的化妆师,2014年希拉里决定参选总统之后,才把那位化妆师召回身边。(资料图/图)

美国电视台ABC 制作过一套以美国第一位女总统治国做卖点的电视剧《白宫女总统》(Commander in chief),但只播了一季就遭腰斩,不论口碑与收视皆远远落后于播足7季,讲一个男性总统在他的一班幕僚辅助下治国的《白宫群英》(West Wing)。颇受欢迎,播足7季的美剧《副人之仁》(Veep)的女主角的确是总统,但却是只做了一年的短命总统。观众接受的仍然是她的副总统(副人)身份。更何况这只是一套不可认真看待的喜剧。

由此可见,流行文化早为美国人做好准备,以黑人而非女人扮演美国总统这个至为重要的角色。8年前,奥巴马与希拉里在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提名战中皆强调自己是改革的使者。实情是,选民接受奥巴马,只是迎接一种“在社会已悄然发生的改变”;要他们选希拉里做总统,却是要他们发动一场翻天覆地的革命。在这个意义上,打败希拉里的不是口没遮拦的特朗普,而是不用宣之于口的美国政坛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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